創作鐵將縱橫的經過（下）

我們開會吹水，我的看法是：《刀劍笑》打開了一條出路，武俠漫畫盛行，有肯定的市場和銷量，沒理由去冒險，出版其他種類的漫畫。結果大家同意，出版武俠漫畫。

當時我還未寫武俠小說，創作經驗膚淺，但有一個想法，就是寫古代的Indiana Jones，即神怪、科幻，混合武俠，在當時是從來沒有人想過的題材，因此，《鐵將縱橫》便由此誕生了。

1989年出版的第一集，印刷數是6萬本，一下子賣光了，記得《中華英雄》在《醉拳》連載了好幾年，到獨立出版單行本時，也只是印了4.5萬本，後來馬榮成自立門戶，《天下畫集‧風雲》的第一集，則賣了接近十萬本。以首次出版單行本的漫畫家而言，邱福龍的《鐵將縱橫》的銷量可以說是空前絕後了。

《鐵將縱橫》的歷史背景設定在五代十國，理由是，我飽讀歷史和武俠小說，發現五代十國和五胡亂華的時代，從來沒有人寫過，所以便挑了這個背景來創作，後來也因而寫了《五胡戰史》。也許是人同此心，黃易的《邊荒傳說》比《五胡戰史》遲出了兩個月左右，這絕對是巧合，一來以我所知，黃易為人高傲，二來醞釀長篇著作需時，寫作也要時間，兩個月實在是太短了。不過，在這方面，我稍稍領先於黃易大師，雖是僥倖，也自鳴得意，然而，《邊荒傳說》的銷路跟《五胡戰史》相比，多出了幾十倍，這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我拍馬也比不上。

後來我才發現，邱福龍的創作天馬行空，用歷史背景來束縛他，是大錯特錯，而且也根本束縛不了。但這當然是以後的事，我也因此得到了一個教訓，就是作為一位漫畫編劇，如果不知主筆的創作風格，已是第一個失敗了。

《鐵將縱橫》的第一個故事，是講尋找一條龍，這自然是基於中國自古以來的龍的傳說。邱福龍一聽之下，大為歡喜，唯一的改動是，把龍改為麒麟。

我馬上反對，認為龍有象徵性和代表性，麒麟既醜，也只是瑞獸的一種，並沒有龍在傳說中的廣泛威力。但邱福龍的意見是﹕你不要被粵語長片中的那些滑稽的麒麟形象所誤導了，麒麟可以畫得很威武的。我當然拗不過他。

《鐵將縱橫》雖然先贏了一場大勝仗，可是那時才二十多歲的邱福龍創作並不專心，頻頻脫期。本來設定是雙周刊，最長的一期，隔了兩個月才出版，這自然也影響到銷量。最有趣的是其中有一期，叫作《脫胎換骨》，我看來看去，也看不出其內容有任何「脫胎換骨」的地方，一問原作者，卻原來和故事無關，只是他決定以後準時出版，「脫胎換骨」是自勉之詞。但結果，當然是脫換不成，繼續脫期。

在2012年，邱福龍重新編繪《鐵將縱橫》，第19集也叫《脫胎換骨》，但這是講其故事內容，並非作者本人的自況了。不過，也許是風水輪流傳，二次出版的《鐵將縱橫》，雖然是周刊，但從來沒有脫過期。不過由於我的工作太忙，所以也沒有參與這新版的編劇工作，雖然，版權的名字仍然印有我這位原創者……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也從來沒有叫過我。不過我們偶然吹水，我也會講及對劇情的看法。

說回當年的《鐵將縱橫》，不但常常脫期，而且邱福龍的創作主意很多，一集的劇本，經他的鋪排後，往往變成了兩集或更多的內容。如果純從故事的內容來看，這並非壞事，問題在於，有一天，我們看《天下畫集》，赫然見到，馬榮成已經率先畫出了麒麟，步驚雲獲得了麒麟臂。

我們當然大為震驚，這當然有可能是巧合，但如果是洩漏出去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邱福龍和馬榮成同用一個「起字」，即寫對白的人，名叫「羅文騰」，外號「烏蠅文」。

我建議把麒麟變回真龍，但邱福龍不肯，照畫麒麟。這就成了今日的版本。不過，我也把這故事的部份內容寫了在《趙四冒險記‧神龍家族的大秘密》，在這本書，神龍變成了一條genetic dragon，算是古代的科幻故事吧。

最後有一點，就是赤殺王的絕技「霹靂雷霆震霪霧，靈霞霓電霸雲霄」並非我的原創。實則「雷霆霹靂」應是黃玉郎/張萬有筆下的《醉拳》的奸角朱邪風的絕招，後來有一天，那時我唸中五，去倪震的家，他得意洋洋地給我看「霹靂雷霆震霪霧，靈霞霓電霸雲霄」，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忽然看出，他書架的那本《辭淵》突了小半出來，還未完全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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