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我創辦《香港投資日報》,一周出版五天,每天一篇社論,一共有五個主筆,除了我之外,還有藍到紅色的陳凱文,本土派的渾水和Henryporter,自由深度行去了134個國家的富二代律師陸遊,相信沒有甚麼人會把幾個政治立場上南轅北轍的作者拉在一起寫社論,這在報業史上,都算是空前絕後的事。然而,我的立場向來是「擇優」,不管立場,只管找人才。
我也覺得自己有點眼光,幾年後的今日,這幾個人的聲名和成就均告鵲起,早已把我甩在後面了。就算連後上的陳凱文,現在他的Youtube節目《政壇呻獸》的view數也超過了十萬,是廣東話世界的紅人了。
至於Henryporter,我和他的政治立場相距是南極與北極,居然成為了好朋友,好搭擋,非但共同做網台節目《三個中產黨》,還合寫了3本有關抗爭運動的著作。主要的原因,就是大家都講公道話,不會為了取悅讀者而盲目從眾,也重視dig in的fact check,更加不會自相矛盾,自打嘴巴,而以上這些,今日的意見領袖們,10個幾乎有9.5個是犯上的。
寫這篇文,日前看他的文章,有感而發。這篇文章的題目很長﹕《走去批鬥大陸人出逃香港海外,同時又叫人快啲離開香港係咩玩法?香港人要有疫區居民的自覺》。
我想以我同他的交情,他應該不會介意我引用他的文章。由於有部分內容涉及另外一些朋友,因此刪去了﹕
「響幾年前ISIS興起,敘利亞難民四散出逃,當時一班大愛左膠高舉『普世價值』,批鬥任何以恐怖主義為藉口、反對西歐國家收容難民為『極右法西斯』,甚至要將其中一位主催論者陶傑發言翻譯成十七國語言『公告』世界,有誰料到不過幾年之後,同一班大愛左膠卻狠批政府拒絕封關,又對逃避疫情倉皇出國嘅大陸人多加嘲弄,認為佢地係傳播武漢肺炎嘅元兇,之前『人渣法西斯』嘅定義,完全可以套用番響自己身上。
「即係之前見倒好多香港人一邊走去批評大陸人爆買口罩搞到響外國神憎鬼厭,一邊自己卻又掃埋一份;然後見倒某啲團體搶倒一大批口罩以良心價發售仲高呼讚好──我想問其實兩者有乜分別?我自己就從來唔會走去批評呢種口罩爆買行為,因為響疫症恐慌之下口罩就係得咁多,你響外地每搶多個口罩,人地就少一個用,一切都係為咗保命,沒有誰比誰高尚。
「**香港實質上已變成疫區,而我地亦已變成疫區居民,應該要有作為疫區居民嘅自覺,同埋承擔番相應嘅責任**
「如果你仲想狡辯『車我都無任何病癥,平時生活又衛生無可能患肺炎』,唔好忘記而家響大陸、湖北甚至武漢嘅人都係一樣咁樣為自己出逃開脫架;又如果因為其他國家唔封關就代表你可以走去避世,咁又有乜資格鬧大陸人趁住香港未封關洶湧落黎散播病毒?
「同理,目前身處湖北、武漢嘅香港人,亦有義務承擔起自己身處疫區嘅責任:有人想拎外國撤僑做類比,咁係無視咗以香港目前根本自身難保,無辦法承受兩千個高危人士回港隔離嘅空間──特區政府最多同最應該做到嘅,係確保佢地響物資方面不致匱乏,同埋萬一染病可以得到妥善照顧──至於接番香港,應該係等疫情結束之時先做。
「呢度我又要好左膠咁講,香港人成日嘲笑大陸人野蠻落後,但其實當大難臨頭之時,公民質素嘅敗壞就暴露哂出黎。香港人要想批評中共政府同大陸人乜乜七七之先,首先應該自我反省一下,自己有無盡到世界公民嘅責任,抑或平時好似某廢老講到點樣漂亮,疫症一殺到埋身就立刻變成自己口中、自私自利嘅人渣。」
其實我想寫這論點很久了,因此把此文用來做引子。有關此論點,我只想說兩件事。
《日本沉沒》是一本於1973年出版、由小松左京寫的科幻小說,內容大約是說由於地殼變動,日本列島在一年之內,撕裂並且沉沒。於是,火山開始爆發,大量日本人到處逃難……
本書在1973年拍成了電影,2016年再拍了一次。我看了一些影評,對這部電影諸多批評,我笑對朋友說,他們把這部電影當作是災難片來看,但片子的真正意義,其實是日本人的國民精神。
這其中有兩幕戲是值得留意的﹕
第一幕,日本國民逃難,大家像羊群般,守規矩地、互相幫助地,默默上山避難。
第二幕,多個國家提出,說要援助日本,並且容許它的國民到外國避難。其中一位不記得是總理還是大臣,他對人說,他有點想日本人自生自滅,不想求其他國家的幫忙。
這兩幕戲,我想很能代表日本的國民意識。這個題材放在任何國家,拍成電影,我想不會有這兩幕戲。
第二件事我也想說了很久,就是有關中國的賣豬仔到外國做勞工,也即是「華工」。
《維基百科》的「華工」條文是這樣的﹕「華工泛指於晚清時,前赴海外工作的華人勞工以至苦力,通常是來自窮鄉僻壤的農民或漁民(特別是廣東五邑地區),被招工館等中介公司欺騙或詐騙至海外謀生,他們會收到首期的預付薪酬,但是需要扣除一筆介紹費用、交通費用和佣金……他們當中不少人因為無法返回中國,而且得不到僑居地的公民權利、無法獲得移民資格而客死異鄉。在19世紀中後期至20世紀初,由於這些出國的勞工都會簽約,稱為契約華工,俗稱為賣豬仔。2006年,加拿大總理哈珀以廣州話就百多年前政府向華工徵收人頭稅道歉,並且宣佈賠償方案。」
對此,我的看法是﹕
第一,華工的生活確實悲慘,但也別要忘記,當時的生活條件遠不及今天,根本生在當時,已遠比今天的人悲慘得多,尤其是活在當時的中國。
第二,我完全同意當年加拿大政府向華工徵收人頭稅,是不對的。我作為加拿大公民,也同意總理哈珀應該代加拿大人向當年的華工道歉。
現在講到關鍵點了﹕他們應否得到僑居地的公民權利,和移民資格呢?
我會把這和2011年至2013年的外傭居港權爭議相比,這是一宗法庭官司,指在香港連續工作滿七年(假設忽略政府規定每次合約完結後需離開香港的短暫期間)的外籍家庭傭工,是否可以根據《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第24條而擁有資格申請成為香港永久性居民。
我當然並不同意外傭可拿居港權,同時,我也不認同當年的華工可拿到外國國藉。我也不反對左派/自由派認為兩者均應該拿到工作地方的居留權,因為這至少並不自相矛盾。
然而,我發現很多人同時譴責賣豬仔,認為應給可憐的他們居留權,但又反對給香港外傭居港權,這明顯是自相矛盾,兩套標準。這種兩套標準的人,就同前文所引Henryporter所講的遙遙呼應了。
作者簡介:
周顯,著名的炒股理論家,吃喝玩樂家,不著名的歴史學家、政治學家,過去還曾經當過社論主筆和武俠小說作者。
本文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媒體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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