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哈哈」和「農夫山泉」現時打的殲滅戰,其中的商業部分,且不去討論。然而,這場大爭拗也牽涉到一些原則爭辯,卻是值得去討論的,例如說,企業的商業競爭底線,富豪的慈善捐獻原則,打擊某企業令到其員工的失業等等,而今天集中討論的,只是社會對富豪的「愛國」期望,就這一項。
我們對於「愛國」的期望,縱使不是很高很高,也至少是足夠的高,可以說就算是大部分的「小粉紅」,也不一定達致,例如說,有人暪稅,有人移民,像許家印這種一邊大叫愛國一邊大手捐款,另一邊則「另類偷盜」國家財產的大賊,也不在少。
這這好比我們對於「好學生」的期望,也是足夠的高,只有極少數的學生方可滿足所有條件。就是成績能升卜卜上北大清華的一流學生,也有談戀愛的、抽煙的、說髒話的,數之不盡。
正如文首所言,這裏不說商業競爭的部分,不說慈善捐獻的部分,只討論「愛國」的部分。雖然,對於慈善捐獻,鍾睒睒對美國的捐款遠遠慷慨於對中國的捐款,也的確與「愛國與否」有關,但我會在有機會討論到「慈善捐款」時,才作分說。
鍾睒睒的國籍是中國。他有一個兒子,名為「鍾墅子」,1988年生,兩個女兒,資料不詳。2004年,鍾睒睒出席中國企業成長高層論壇時,曾公開說:「我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我想我的兒子是接不了班的,我已經死了這條心。女兒年紀太小,也指望不上。」
鍾墅子8歲時已被送到美國讀書,並且加入美國國籍,15歲開始嘗試創作英語小說和詩歌,18歲就讀於美國南加州聖瑪利諾中學,並在浙江大學出版社出版其英語詩歌集《A Tree & Love》。從這方面看,鍾墅子應是不折不扣的美國人,中國人的成分很少,應遠不及於在中學畢業後才負笈美國的其他權貴子弟。
2011年,鍾墅子在加州大學畢業取得了英語專業文學學士學位,3年後回國,加入「農夫山泉」。作為大股東的兒子,這應該是意味著接班吧?如果是真,這是推翻了鍾睒睒在2004年的公開說法。不過,鍾墅子在「農夫山泉」的存在十分低調,再說,現時鍾睒睒也已辭去了公司法人的位子,究竟鍾墅子會否接班,也是疑問。
不過,管理的班不一定接,但作為鍾睒睒的長子兼唯一兒子,相信他幾乎必然會接管整個「養生堂」的股份,也即是「農夫山泉」及其他多間巨型企業的控股公司。人們正是擔心,這是美國人接管了中國的重大產業。
有人說,希望他在接手「農夫山泉」之前,退回美國籍,重當中國人。但別忘記,他在8歲時已到了美國,本質上應是美國人。雖然也有純正美國人「土斷」入籍中國的,但這是少數中的少數,不足為證。
這又得回到鍾睒睒本人。他出生於1954年12月,現時69歲,以現時的醫學技術,像他這級數的富豪,活至95歲以上,應是中位數。所以,如果現時講及他死後把遺產傳給美國人兒子,以及把40%的遺產稅交給美國,未免是言之過早。當然,你也可以說,雖然是言之過早,但也應該未雨綢繆。
現在說回鍾墅子的美籍身分,這固然是不夠愛國,無法符合「好學生」的要求,但話說回來,正如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說的,中國人「來去自由」,況且,權貴們移民外國太多太多,多一個鍾墅子不多,少一個鍾墅子不少,這是上一代中國人的「共業」,只希望這一代可以減少,但這肯定是「不滿意」,但卻不能算是「罪狀」。
這又牽涉到「權力愈大,責任愈大」的原則,我們很難接受國家的首富,居然不夠「愛國」,兒子居然入了美籍。這得說回來,鍾墅子老早已去了美國,也老早入了美籍,這時候,鍾睒睒還遠遠未是中國首富,權力不夠大,因此,也不必像今天的地位所應負的責任這麼大。然而,我們也可以說:「不過他現在已是首富,是不是也該相應地負上更大的責任呢?」
總之,簡單地說一句:中國首富的唯一兒子居然是擁有外國籍,這放在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人民普遍不爽,也是絕對的正常心理。
另一個更大的問題是,現時美國千方百計打壓中國,兩國已是「半敵國」的關係,鍾墅子的美籍身分,無疑是極為尷尬。換個說法,在鍾墅子獲得美籍身分時,一點問題也沒有,但在現在,問題卻出現了。這好比在1941年,日裔人士活在美國,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在1941年日本偷襲珍珠港之後,日裔美人被認為政治上不可靠,卻得被關進集中營。
這即是說,在2017年之前,美國未對中國打貿易戰,鍾墅子一點問題也沒有。但現時,兩國已是「半敵國」,中國人民難免對他的背景生出了不信任。這不信任並非基於「獵巫」,而是大家看看今日的美國是如何辣手對付中國人和中國企業,簡直是要置中國於死地,相對來說,中國人的對美國人和美國企業的「回敬」,非但沒有10%,連1%也沒有,算是非常非常克制的了。
事實上,現時也有不少外資企業,包括大量美企,例如「可口可樂」,仍然在中國營業,中國是泱泱大國,對於美企仍然表示歡迎,「來去自由」,而且美企投資中國,在中國賺了錢,運回美國,也是天經地義,我們不應阻止。這正如中國人在外國賺了錢,也有權把錢運回中國。
「華為」研究和生產的,是戰略性商品,理應受到嚴格的監管,也不應落在外國人的手裏,由外國人所管理。可是,「農夫山泉」以至於整個「養生堂」系列的產品,不過是消費品,算不上任何戰略意義,這好比「可口可樂」和「麥當勞」,不管在中國賺了多少錢,也應「來去自由」。
總括而言,如果比「愛國」,鍾睒睒和「養生堂」、「農夫山泉」是僅僅合格,更談不上高分,這是傾盡幾千億元的公關宣傳費、黃河水也洗不白的。「僅合格而身處「首富」的高位,難免風高浪急,尤其是在中美「半敵國」的今天,受到質疑也是正常結果。
不過至少鍾睒睒還是中國籍,只是兒子是美籍,相比起根正苗「綠」(美元的「綠」,即「greenback」)的「可口可樂」,「農夫山泉」還算是大半個中國企業。有遠見的可能會說,未來中美可能會正式交戰,但這是未來的事,美國總不能夠在日本偷襲珍珠港之前,先發制人,把日裔美人先抓進集中營裏,這可是不合法也無理的。這正如我們在今天預估鍾睒睒死後的遺產和遺產稅分配,也是未免言之過早。
作者簡介:
周顯,著名的炒股理論家,吃喝玩樂家,不著名的歴史學家、政治學家,過去還曾經當過社論主筆和武俠小說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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