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10日

香港「第一樓面」陳年

 我不知道陳年真實年齡究竟幾多歲,認識了他20年,20年前看起來不年輕,現在看起來也不老,好像沒有長老過,我猜,應該是70歲左右吧?不過看起來還是很有活力,很精壯。如果要找香港第一captain,也即是第一餐廳經理,幾乎肯定就是陳年了。

要坐上這個位子,第一是年資長,不過年資長也不是充分條件,你在三流餐廳,做了200年,也做不上第一位,因此第二是要在高級餐廳工作,方才學到最高級的知識,第三就是江湖地位,手下必須訓練出大量人才,桃李滿門。

陳年的第一份工是在告羅士打,相信今日已沒有多少人聽過過名字……我也沒去過。這是一間西式裝修、中式食物的高級餐廳,像雍雅山房……現在也沒有甚麼人去過雍雅山房了,不過在粵語長片中,倒是常常出現……不過新一代的人也沒多少人看粵語長片了,因為電視台已不播了。

他在告羅士打的一個拍擋是楊貫一,也即是阿一鮑魚的「一哥」。很少人知道,楊貫一是樓面出身,而不是廚師。順帶一提,「阿翁小館」和「富豪酒家」的翁仰光,也是樓面出身。

樓面高手多少也懂廚房,因此阿一和阿翁後來也成為了名廚,我常去吃阿翁炒飯,比起其他廚師,貴了接近1倍。幾年前他進了醫院,停炒了幾個月,出院後精神回復,可回廚房,我們又有口福了。

七十年代,陳年進了福臨門,當上了樓面經理,今日福臨門、家傳七福、何必館系的樓面,全都是跟他出身。楊貫一則進了邱天生當老闆的富臨酒家,都是在洛克道,隔離舖。

當時富臨酒家的級數比不上福臨門,楊貫一長袖善舞,福臨門的二、三廚收工後常到富臨吹水,有酒有肉,楊貫一乘機學識了煮鮑魚和魚翅的技術,青出於藍,後來憑「阿一鮑魚」闖出名堂,這就是無人不知的香港傳奇了。

陳年一直在福臨門,中菜知識豐富到不得了,連大廚也比不上他,我在他身上,也學到了不少功夫,例如如何看魚、如何保存乾貨等等。後來福臨門爭產,他跟著五哥的兒子徐德強去搞國福樓,也搞得有聲有色,我去國福樓的次數,遠比去福臨門更多。

那時我很奇怪,以陳年的資歷,完全可以打個電話,便有老闆願意投資他開店,但他一直不離不棄,跟著日薄西山的徐德強,據說,還欠他幾個月薪水沒發。不過,江湖傳聞,陳年早年賺落不少,根本不愁生活,只是幫忙老東主罷了。

幾個月前,國福樓終於挺不住,要結業了。陳年果然很容易找到老闆,在皇悅酒店地庫,國福樓舊址,一個月前開了疊囍居,相信他應該是為了一眾同事,不致於失業,否則以他的身家,應該退休享福才對。當然,以我如此現實的食客,現在常去並非為了同陳年的多年交情,而是為了它好吃而已。

作者簡介:

周顯,著名的炒股理論家,吃喝玩樂家,不著名的歴史學家、政治學家,過去還曾經當過社論主筆和武俠小說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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