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26日

倪匡、小寶、陳廷驊的投資時機

和倪匡吃飯,是很開心的事,皆因他老是說笑話,又懂得吃,一起吃着美食,笑罵共產黨,真是人間樂事也。
話說倪匡在1992年移民美國,走時拋下一句狠話:共產黨不死光,他不回來。他在2006年回流香港,是因為太太李果珍還是喜歡香港的生活,老公倪匡惟有說:「我晚節不保就是了!兒女情長,一定英雄氣短。」
那天吃飯時,他說:「現在我可以回大陸了。因為真正的共產黨都死光了,現在的都是假共產黨,統統和資本主義買辦勾結的,當年毛澤東就預言過,共產黨會有這個轉變,所以文化大革命不止要搞一次,而是要不停搞。」
我說:「十年前,我會勸你回內地看看,因為那時有很多的好東西吃。但現在,傳統的美食都沒了,餐廳吃的都是鮑參翅肚,請客擺款的食物,真的沒甚麼好吃。你就算可回大陸,又為了甚麼呢?」
從投資的角度看,他在1992年跑掉,房子賣得太早了,售價上吃了大虧。但,這又有甚麼關係呢?現在的他,快樂又智慧地生存,多幾千萬和少幾千萬根本沒有分別,不是很好嗎?
周顯大師不是說過了,投資就是生活,投資是手段,生活是目的,只要生活過得開心,投資是得利還是失利,有甚麼打緊?周顯大師說的,就是真理,錯不了的。
我有一個賭友,叫作「小寶」。大約是在2005年左右,我和她,以及姚緯(對,就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煙視媚行的那位明星)、夏凡(邵氏七十年代的明星)兩大美人,常常一起打牌,我當然是必然的贏家。
小寶生活富泰。她在1997年移民,賣掉了在深水灣的獨立屋,2002年回流,2004年又買了房子……現在大家明白,她為何生活無憂吧?
投資世界首重時機
記得有一次鋤大D鋤得昏天黑地,到了清晨三時,其女傭問她吃甚麼消夜,她說:「大。」(鋤大D術語,即「pass」。)然後若無其事,繼續打牌,可知已經打到頭昏腦脹,神志全失了。
在倪匡移民的1992年,陳廷驊連續發行15種備兌認股證,數月後,股市大跌,他因此被譽為「備兌認股證大王」。
如果我沒有記錯,那些備兌認股證是兩年期的,而在兩年後,股市已回升了上去,比陳老先生發行它們時,股價還要高得多。如果投資者持有至到期,也贏了大錢。
我記得,那時我問過朋友Dan君:「陳先生究竟是賺了,還是吃虧了?」
Dan君是陳老先生的好朋友,金融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我與陳老先生幸得一會,都是多虧他的介紹。他的回答是:「當然是大贏了!他賺了這兩年的時間,這兩年間,錢是會生錢的!」
寫到這裏,想起陳老先生逝世的消息,不免欷歔。
以上三個故事,說明了在投資的世界,最重要的三件事是:timing,timing和timing,一買一賣之間,時間拿捏,實在是玄妙得很,此中曲折,盡在不言中。

2012年6月13日

Romero Britto 和他的窮人恩物

本欄的icon是我最愛的收藏品,名叫「Upside-down Boy」,我有一個人高的statue,也有一幅畫。編輯想我刊登照片,但我不欲尊容現形,惟有以畫代人,作為了signature,「Upside-down」喻我行事作風亂七八糟,倒行逆施。我當然不再是Boy了,可是人老心不老,「Boy心」自在其中焉。
Upside-down Boy的作者是Romero Britto,巴西人,住在美國的Miami。他在二○一○年九月來過香港,住了兩個晚上,在他離港前,我和他在龍景軒吃了晚飯。
我的眼夠賊,第一眼見到他,大讚他的球鞋,原來是D&G的特別版。他也有一雙尖眼,看中了我的Evisu限量版牛仔褲。原來我和他都是「時裝界」的。
他的身材不高,卻很健談。談到他為兒子找補習老師,其子嫌醜,打了回頭,惟有請了一個模特兒級數的。結局是其子「上」了這位補習老師(或是其補習老師「上」了其子),此姝從此在家儼然女主人,反過來號令老子了。
另一樁值得談的事兒是,他完全不看恐怖片,也完全不看武打片,只看喜劇。所以他的作品滿是歡樂。

名人收藏家追捧

Romero Britto的收藏家不乏名人,其中包括了米高佐敦、阿諾舒華辛力加、雲妮侯士頓、甘迺迪家族、羅富齊家族、古根漢家族、米特朗,以及小布殊、奧巴馬等等,可見得他是巴西殿堂級的藝術家。在二○一四年巴西舉行世界盃、二○一六年巴西舉行奧運,很可能此君的作品將會擺放得滿街都是,成為一股熱潮,所以現在入貨,應是其時。
我向好幾個朋友推介過他的作品,人人都是一見便愛上,成為了收藏家。一個代號叫「鍾仔」的老友,在陽明山莊會所看到了其巨型statue,愛得要死,卻不知其名,向我詢問,我馬上介紹了Opera Gallery的經理給他認識。
Opera Gallery是香港兩間最昂貴的店舖之一(另一間是Graff),賣的許多是逾百萬元、逾千萬元超豪藝術品,中國四大天王、畢加索、達利、米羅、Chagall、莫奈等,才是其主打。Romero Britto的作品售價只是六位數字,太「廉宜」了,正如那間地產代理公司,把四百萬元的房子標誌為「窮人恩物」,Romero Britto的作品也應視為此等「恩物」。又﹕購買「恩物」的人,是不是應該稱為「恩客」?

量多炒賣價值近零

如論欣賞價值,Romero Britto屬於人見人愛、車見車載的那一種。但如論炒賣價值,就接近零。皆因這位仁兄的創作目的並非是賺最多的錢,而是讓更多的人可以欣賞他的作品。他的一個作品代理無奈地說:「我們勸過他,惜貨如金,才能炒得高價。但他不聽,堅持要把部分作品大量生產。」
經我的推介之後,蕭若元的秘書也變成了其粉絲,買了不少其量產貨品,從旅行篋到小擺設,好像是分從美國、日本和網上訂購的。但她應該沒到過Miami的店。香港的高級廚具店Exclusivitives也有其量產貨品出售,價錢由數百元至數千元不等,絕對是「窮人中的窮人」的恩物。
本來本篇想講的是炒賣藝術品,但是一說到Romero Britto,便有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overrun了。但至少向大家帶出了一個訊息﹕好的藝術品不一定當炒,反之,當炒的藝術品也不一定好。

2012年6月11日

讓青少年無債畢業比為他們找工作更重要

香港的青少年失業問題,已經到達了令人震撼的地步,最新一季的數字是,15至24歲青少年的失業率為8.1%,共有24 ,600人失業。由於今年是雙學制年,將有雙倍的中學生畢業和投入就業市場,加上經濟前景及外圍因素不明朗,所以這問題也就顯得加倍險峻。
青少年的就業困難,有著不少老生常談的理由,例如說,他們的工作態度散漫,競爭力大不如上一代的人,又例如說,香港環境富裕,而且還有福利網,青少年就是長期失業,賦閒在家,也不愁衣食,所以他們傾向於「揀工做」,而且一旦在工作上稍遇挫折,便會「劈炮不幹」。
另一個原因是這十多年香港的經濟停滯不前,青少年工作雖有薪水以作餬口,但卻是前途黯淡,升職加薪無望,對於打工來混飯吃,也就難免興趣缺缺了。說這一代的在就業上會面對挑戰。說這一代的年輕人好高騖遠,確是事實,但是好高騖遠的另一個說法是「有上進心」,上一代的青少年有大把的機會上位,便有更大的誘因去努力工作,這一代的青少年既然上進無望,工作散漫也就有其必然性。
以上的原因,相信大家已是耳熟能詳,不必多贅。然而,我們更為關注的,卻是另一個因素,這個因素比諸上述的原因,其對青少年的「殺傷力」更大,但政府卻是置諸不理、政客視若無睹,因為朝野雙方只掛著政治內鬥,對於青少年的切身,又有誰真心去瞭解、去關心呢?
  政府為了補救今年雙學制的雙倍畢業生,也已經酌量增加了進修出路,今年將有超過75,000個專上課程學額,以及35,000個持續進修和職業教育及訓練課程學額,讓新舊兩制10萬名畢業生選擇適合自己的出路。但我們不禁問政府一句﹕這有甚麼用?這10萬名畢業生「進修」再次畢業後,莫非就肯定可以找到工作?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就是肯定他們必須繳交數以萬元計的學費,才能得到這些持續進修的機會。換言之,這10萬名青少年只會多出的是負債,卻不會對其工作有任何的幫助。
是的,今日青少年的最大問題,是學費。大學生向政府貸款唸大學,畢業後頭5年的收入都得用來還債,不可能有積蓄。唸不了大學的人,去「持續進修」,要交學費,去學一技之長,要交學費,例如說,一個美容課程,五、七萬元是普遍的學費,多少少女能夠付出這筆錢?現在大部份的青年人,在畢業前,都得負上一筆債,才能順利畢業。至於不持續進修、不負債的青少年,則因為沒有競爭力,找不到工作,只有留在家中,失業了,然後給社會指責是飳米大蟲、好高騖遠。可憐的青少年何辜!
我們的要求十分簡單,只要求政府別要折騰青少年下去,只要讓所有的青年年「無債畢業」,不用付出大筆的金錢,去唸這課程那課程,以得到「競爭力」,以求在將來獲得工作。不要讓他們在工作前,家庭已付出了六位數字的「投資」,又或是已欠下了巨額債務,這已經是功德無量了。至於甚麼為青少年找工作,那是進一步的功德,還是遲一步再說吧。

2012年6月6日

衛隆大師翠亨邨 不說財經說鬼神

楊衛隆者,奇人也。他精通德文和日文,也精通星座和財經,預測股災如金融海嘯、次按風暴、歐債危機,無有不中,所以我也常常聽他的教誨。當我們喝茶聊天時,永遠是他說話,我聆聽。
他是「末日博士派」,這派的武功是只能看出股災,卻永遠不能預測牛市。因此,在股市暢旺時,他永遠坐冷板櫈,沒有人聽他講。但是當股災時,他就搖身變成香寶寶,其作品大賣特賣,例如其《次按風暴》,暢銷中港台,書商哀求他給予版權,結果大賣十多萬冊,好不風光。
由於這個人精通星座之術,曾經出版過暢銷數年的十二星座運程,所以不排除其財經預測有一部分來自占星,因為占星之術,預測災禍是特別靈驗的,正是「好嘅唔靈醜嘅靈」。
在此順帶一提,占星術之所以「好嘅唔靈醜嘅靈」,皆因只要有異象、或是有災星出現,大災禍就要降臨了,這是易如反掌的入門初階。但要在風平浪靜的星象看出大升的牛市,那就是博士級課程了。
有一次,我也是同他喝茶吹水,他向我傳授詛咒的訣竅。
「我在台灣看電視時,那位專家說過,」我說:「詛咒是一把小刀子,只能割小樹枝,如果對方是大樹,詛咒就沒有用了。所以當年台灣全島詛咒毛澤東,也咒不倒他。」
「這種說法不全對。」楊衛隆大師說:「詛咒只能奏效於行衰運的人。如果那人正在行大運,你去詛咒他,反而會反彈到自己的身上,咒人不成反害己。」
「如果我要防止詛咒,有甚麼方法?」我虛心地問。
「別人掌握你的資訊愈多,詛咒愈有效,所以身邊的人詛咒你,你便會愈傷。」楊大師說:「如果那人獲得了你的頭髮、皮膚、衣服,嘿嘿,那就事半功倍了。」
「不是這麼嚴重吧?」
「所以我從來不讓人知道我的喜好。」楊大師說:「例如說,我每天都穿不同顏色的衣服,不會讓別人知悉我喜愛的顏色。我吃東西也不重複,不會讓別人知悉我喜愛的食物。」
話說我們這番對話的現場是美麗華商場的翠亨邨,當時他剛剛演講完畢,手裏拿一包盒裝咖啡粉,是讀者送給他的。
「咦,你常常在書中說,你很喜歡飲咖啡……」我用懷疑的語氣問。
他冷冷地回答:「其實我只喝奶茶,從來不喝咖啡。」
楊衛隆就是這樣的一個妙人。而當我問及希臘債務危機時,他的回答是:「直至今年年底,希臘和歐洲都不會好。」
「香港呢?」我問:「希債危機過後,香港會不會借勢反彈?」
「不知道。」他說:「這得要看看7月1日,梁振英上任的那一天那一時那一刻,天象好不好。如果天象好,香港便有福了,如果天象差,那就當揼了。」
約吃這一頓飯,我本來想聽的是他對財經的精湛見解,但是,結果是聽了一堆怪力亂神。但是,金融是偏門,怪力亂神可能比正經分析更為有效,「秋官效應」就是最好的例子。李商隱好像說過:「衛隆大師翠亨邨,不說財經說鬼神。」

2012年6月4日

請政府道歉﹕有關樓市健康的可恥謊言

在今天的社論,我們準備拆穿曾蔭權政府的一個無恥的謊言,這個謊言就是有關香港樓市很健康的常見說法,而說謊者就是行政長官、財政司司長、金管局總裁三個人。請記著,這是一篇社論,而不是一則專欄、一篇blog,也不是一堆個人感想,而在一篇社論當中,動用到「無恥」這個字眼,是很嚴重的指控,但是,我們認為,「無恥」這個字眼是貼切的形容,而事實是,政府這個謊言已經說了好幾年,期間不停的重覆而說、不停的睜著眼睛,欺騙700萬市民,這是非常嚴重的罪行,因此,我們也得使用非常嚴重的字眼,即是「無恥」,去形容香港特區政府,也即是行政長官、財政司司長、金管局總裁三個
人。
通常,香港政府對於樓市健康的指標,有兩個﹕一個是按揭比率,另一個是供樓佔收入比率,而當這兩個比率都很健康時,香港政府便認為這個樓市仍然很健康了。
首先分析的是按揭比率。這些年來,政府的基本策略,是不斷的收緊按揭比率,這已經是人所共知的事實了。當按揭比率越收越緊時,就算是樓價下跌,銀行也不會出現危機。可以估計的,就算是樓價仿似1998至2003年的下跌五至七成,香港出現的負資產人數,也不會超過當年的兩成。所以,如果單單看按揭比率低這個因素,香港的樓市的確是很健康。
政府也可以調控供樓佔收入比率,因為金管局可以給指引銀行,規定銀行審批樓按時,供款數字得不超過收入某個比率。換言之,只要金管局喜歡,它可以把供樓佔收入比重永遠控制在三成以下,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從以上可以看出,香港政府要控制其心目中認為的「樓市健康」,是非常容易的,根本不用花甚麼氣力。但另一方面,減低按揭比率意即上車者需要更多時間來付首期,減低供款佔收入比率,意即市民必須有更多收入,才能借到供樓的款項。這代表了在以前,市民節衣縮食、死慳死抵來上車的選項已失去了﹕他們必須儲蓄更多的首期、賺更多的收入,才能買入相同價格的單位。換言之,金融安全的代價是來自市民的不安全。
以上分析了香港政府所述說的「樓市健康」的真正內涵,以下將會解釋它為何是無恥的謊言。
如果政府純粹以上述的兩項指標,作為樓市是否健康的指標,那麼,政府就算完全停止建屋,香港有一半的人口,也即是350萬人住在籠屋,只要把按揭比率和供樓佔收入比率維持在低位,這樓市也是十分「健康」的。以上的舉例,恰好說明了政府把樓市的健康與否,建築在這兩項指標之上,是多麼的荒謬,而財金大員面不紅氣不喘地以這兩項變數為指標,是多麼的無恥、多大的謊言。
我們認為,政府應該公佈的,是市民的平均居住呎數,從此數據當中,我們可以看到政府在每年為市民解決了多少居住問題。以美國為例子,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美國家庭的平均居住面積是1,700呎,2007年則是2,300呎,一目瞭然。為甚麼香港政府不敢公佈這數字呢?是不是因為政府高官收了太多的賄賂、有著太多的官商勾結,所以只敢向市民公佈顧左而言他,用局部的資訊去顯示樓市的健康?
我們希望行政長官、財政司司長、金管局總裁三人出來,解釋這個可恥的謊言,又或者,更貼切的,是公開道歉,並且承諾不再以這種無恥的謊言來繼續欺騙市民,以「證明」樓市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