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21日

星空,非常希臘

余光中死了。

曾經何時,他是我的偶像之一,我幾乎讀過了他的所有作品,我對文學最初的知識,來自他的幾本文學批評著作。我常常說,要認識文學,除了閱讀文學本身之外,讀文學批評,是得其方法學的精要,這好比看影評後對電影有更深層次的認識、看藝評後對藝術有更深的認識,看社評後也對時局有更深的認識。換言之,讀文學批評也是一個必不可少的學習過程,不過,願意接受這種基本訓練的人並不多,文學,總是讀的人多,學習的人少。

其實,余光中的崛起,遠在我的年代之前,我唸大學時,他已是一方之雄了。他的那個年代,唸外文系是最時髦的事兒,他寫的文學批評,同時也是把西方文學帶進台灣的第一代,得風氣之先,才大受歡迎。現在看他的作品,不過是大路貨色,但文字卻的確是好的。

我唸中文大學的那個年代,台灣幫盛行,我是李敖的忠實讀者,而李敖唸大學時,寫過兩本日記,我早在進校之時,已知李大師曾經同余光中和翁松燃稔熟,得聞他們的大名。不過,翁松燃教過我憲法學,余光中沒教過。

那時的余光中,在中文系當教授,一頭白髮。我看他文采風流,目睹真身,不過是一白髮老頭,難免失望。不過,我有兩個非常要好的老師,朱立和黃維樑,倒是和他非常熟悉,兩人均是余筆下的「沙田七友」的成員,而黃維樑唸大學時,已經是余光中的粉絲了。

余光中對我寫作最大的啟發,是他教我用長短句,來表達出句子的氣勢和節奏,這是很少人掌握的技巧,不過在詩作中,這其實也是常用的技巧,不過很少人用於散文創作。

另一個啟發,則是西化中文。他和其他中文好的人一樣,均是崇尚古文,但他有一點比較他人進步的,就是不反對優良的西化。打個比方,徐志摩就是西化,又有甚麼不好呢?反看香港,中文大師往往矯枉過正,崇尚那些純粹的死中文,卻不知語言就是要不停的進化,相比起余光中來,其眼界是低了一籌。

如今余光中仙去,李敖患上了腦癌,不能寫作和講述,生命進入倒數,我只能概嘆他最著名的詩句﹕「星空,非常希臘。」

作者簡介:

周顯,著名的炒股理論家,吃喝玩樂家,不著名的歴史學家、政治學家,過去還曾經當過社論主筆和武俠小說作者。

http://www.orangenews.hk/finance/system/2017/12/21/010079701.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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