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5月27日

戈爾巴喬夫、法國大革命、五四運動

香港人向來不讀歷史,因此每當引用歷史時,往往荒腔走板,引喻失義,令人失笑,隨便舉些例子,立法會議員陳家洛便問過行政長官梁振英:「到底想做羅馬尼亞的壽西斯古,抑或前蘇聯的戈爾巴喬夫?」
看來這位政治及國際關係學副教授的程度,居然不知道戈爾巴喬夫在大部份的俄羅斯人的心目中,是毀掉蘇聯帝國的千古罪人,只是在西方人的心目中,才是英雄。如果被外人視為英雄、被自己人視為混蛋的政治人物,當然是非常失敗,但話說回來,壽西斯古和戈爾巴喬夫雖然同為本國人的混蛋,不過前者慘遭槍決,後者還可以在西方世界演說歛財賺錢,以回報他弄垮了蘇聯帝國之功,相比之下,必需要二挑其一,那誰人都會懂得挑了。
另外一個被常常引用的爭取民主的例子,就是法國大革命。法國大革命是一個流血的暴力革命,釀成了殺人無數的恐怖政治,那也算了。最重要的是,革命之後,結果是甚麼呢?答案是﹕帝制復辟,先是拿破崙當上了皇帝,拿破崙下台後,結果也是波旁王朝復辟,路易十八登位。用法國大革命來形容香港的民主運動,甚至是「佔領中環」,可說是烏鴉嘴之流,必須要吐口水講過了。
還有一個常常被引用的例子,是「五四運動」。
話說在「五四運動」之後,學生雖然被關在牢裏,可是聲望越來越高,到了最後,北洋政府怯於民意,不得不放人。但到了這個地步,囚在牢裏的學生明知已經取得了勝利,那就不單要贏,還要攞彩,所以死也不肯出牢。
結果是,政府預備了專車、燃放鞭炮,但也請不走學生,最終是由政府高官親自出動遊說:「各位先生已經成名,趕快上車吧。」學生獲得大勝,回到了學校。
蔡元培是當時的北京大學校長,在「五四運動」時,設盡辦法,營救學生。這是中學歷史教科書也有讀到的故事。但是,教科書卻不會提及到,蔡元培本人並非贊成學生的政治運動,而只是因為他身為校長,愛惜學生,才不得不去設法營救學生而已。
在「五四運動」之後,蔡元培辭掉了北大校長之位,離開了北京,在西湖見了教授蔣夢麟,對蔣說﹕「他們既然嘗到了權力的滋味,以後的慾望將會更加強烈,更難滿足。」
哲學大師牟宗三是在1929年,進入北京大學的,他在「熊十力先生追念會講話」說﹕「那是在北大(不只是北大,整個北平及山東濟南的中學也是如此),先生在是學校一點地位都沒有的。北大的學生都囂張得很,根本不去上課,先生講甚麼,學生都不聽。而且不上課已經是很客氣的了,那時北大的學生會權威很大,每學年開始,要聘先生,須預先徵求學生會的意見,問學生要些甚麼先生來教課,然後去請回來,十分開明。這雖是開明,但站在教育的立場上說,這並不是很好的,這樣會養成學生的囂張狂妄,兩眼只看天上……這種風氣是從北大,從胡適之先生開始的,胡先生對學生很是客氣。青年人初時會受寵若驚,便久而久之……囂張狂妄之極,沒有一個先生敢說學生的不對,沒有敢教訓學生的。」
當蔡元培辭職之後,蔣夢麟回到了北大,暫代校長職務,發現了「學校的學生竟然取代了學校當局聘請或解聘教員的權利。如果所求不遂,他們就罷課鬧事。教員如果教試嚴格或贊成嚴格一點的紀律,學生就馬上罷課反對他們。他們要求學校津貼春假中的旅行費用,要求津貼學生的活動經費,要求免費發給講義。總之,他們對學校予取予求,但從來不考慮對學校的義務。他們沉醉於權力,自私到極點。有人一提到校規,他們就會睜起眼睛,撅起嘴巴,咬牙切齒,隨時準備揍人。」
事實上,蔣夢麟因為拒絕學生的請求,便給關了在校長室,學生也關掉了學校大門。蔡元培是在當年的9月,回到北大,二度當校長。但他雖是「北大之父」,也曾經有一次,因為學校要收講義費,因而同學生鬧了上來,差點打大架。 最後,再引一段歷史故事。話說在1946年,中日抗戰之後,北大復校,考入學試,把全國分成七個考區,結果成績是上海最好,昆明最差。當時的北京大學校長傅斯年的評語是﹕「昆明區成績最差,因高中學生從事政治活動,而疏忽功課所致。」
如果論到「五四運動」對後世歷史的影響力,它的確是重重的打擊了北洋政府的威望,導致了後來的軍閥混戰,好幾年的民万聊生,而國民黨的北伐成功,甚至是共產黨的成立,也有賴於「五四運動」。不過,它究竟是不是有利於中國人民的福祉,則不得而知了。
今日的香港人,尤其是政客,真的是要補習一下歴史,才不致於亂引故事,教壞大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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